2010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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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很‘江湖’的人”，騰創科技總裁張暉身邊的朋友幾乎都這樣評價他。在騰創科技的員工眼中，他的過往也的確演繹著諸多“傳奇”：張暉負責聯想筆記本事業部后，業績扭虧為盈，在經銷商年會上為“兄弟們”分金條，以致于通過機場安檢時引起騷動；聯想收購IBM PC業務后，ThinkPad質量一度遭質疑，張暉在北京后海一個酒吧里，當著眾記者的面突然狠摔筆記本，驗證ThinkPad安然無恙；為聯想奉獻16年青春，升任全球副總裁，張暉選擇了急流勇退再創業，成為騰創科技的總裁。
這樣的做法固然很有“大俠”的范兒，卻不為他12歲的女兒所理解。“我離職時曾經特意在女兒的小屋里單談了一次，她挺不高興的。”提起女兒，張暉的語調放慢了一些，目光也變得柔軟。
在滑冰場上，他細心地給孩子系好鞋帶，把她的眼鏡揣在自己衣兜里，然后挽著漂亮的女兒費力地滑行。遠遠望去，清瘦的背影就像一個默默的保護神。這個頂著一腦門卷發，40歲的冷面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帶頭大哥”嗎？當“江湖大哥”遇上柔情爸爸，誰會是最終贏家？
放手，培養“發動機”
“我確實不是一個好爸爸。”張暉覺得對女兒有虧欠，理由甚至可以量化：從聯想到騰創，在過去工作的18年里，他在深圳、廣州外派各半年，上海外派兩年，聯想國際化后外派3年，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半時間在出差。
“我這輩子帶的兵有三五千人，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更多。”張暉喜歡用“我的兵”來形容他的部下，其中不少“兵”已成為今天愛國者、海爾、方正的副總裁。“很多人帶兵都是職業經理人的路子，我不是。我的兵未必要在一個地方做螺絲釘，出去后他們適應力更強，我培養更多的是‘發動機’。”
為了培養這些“發動機”，張暉選擇了“放手療法”。“我允許自己的下屬犯錯誤。”張暉認為這樣做會讓他們“有闖勁”，幾番試誤后，人才能歷練進步。張暉是一個善于放權的人。在他看來，好的管理者和企業一起運作半年后，看到流程、人員管理、資金問題無大礙，就應該放權，讓員工有成長的感覺，讓他們知道這里是可以大施拳腳的地方。“原來我一個人下棋，現在有4個人在不同領域和我一起下棋，逐漸地，他們會在某一專業領域比我強。”張暉欣然接受“員工超過自己”，這樣他們才會認為自己在團隊中有足夠的價值。這是張暉自己獨特的管理方式之一。“如果都是自己做，總有一天，你會因為自己能力的限制而限制企業的發展。”他解釋這也是自己不能教女兒跳舞、滑冰的原因，“即使我會，也不可能比專業老師強。這樣女兒才會比我強。”
“放手療法”也是張暉這個“柔情爸爸”教育女兒的法寶。從孩子出生起，他就打定主意告訴夫人，“女孩就應該寵著養”。張暉自己對女兒沒有那么多的要求，“我沒指望她能成為華羅庚，一個女孩子應該快樂地成長。”
女兒小時候學游泳，張暉已經顯示出驚人的寬容和耐心。“別人扔到游泳班，一個禮拜就會了，我女兒不行，用了3年。”他教孩子游泳講究的是循序漸進，不強求結果，頗有點“放任自流”的味道。開始的時候，他“抱著、扶著、托著”女兒，讓她扒著池邊，一點一點來。為了讓她有水感，不害怕，他給孩子帶上各種各樣的浮漂。直到張暉發現女兒會游泳了，也不告訴她，只是偷偷把浮漂的氣撒了一半，看女兒游得還不錯，“第二天就全撒氣了”。等孩子覺得自己學會游泳告訴爸爸時，張暉仍假裝不知，“真的嗎？”在父女一起分享這個喜悅的時候，女兒還不知道爸爸為她付出的良苦用心。
學滑冰也是一樣。“別的孩子學6次就能考國家級，女兒學了12次還不行”。孩子有點泄氣的時候，張暉從不責怪，只是鼓勵她慢慢來，雖然用了兩年時間通過考試，但是“孩子很高興，我也很高興。”張暉認為重要的是要培養孩子的自信和心態，嚴父的一面應該表現在對品質、道德的教育上。“原則的東西不能妥協，誠信的東西不能變，當出現這些問題的時候，我都是直截了當地批評，不管她能不能接受，這樣她才能做一個好人，之后才能做一個快樂的好人。”
鼓勵，讓員工快樂成長
也許是做銷售出身，張暉十分在意和一線員工的接觸。騰創科技目前擁有全國200家旗艦店，1000余名員工，資產規模達5億元。現在，張暉每周最多的時間都用于出差，“和店員、當地管理者談，掌握第一手資料，了解他們的心態。”張暉在聯想擔任副總裁時，辦公室的門也一直敞開，他經常和員工一起吃飯、聊天。“我的MSN上有100多個員工，不知道什么時候蹦出來說話，可能是工作，也可能是感情上的問題。對于很多員工來說，可能不需要什么實際的幫助。如果能夠認真地傾聽他們的想法，就是對他們最大的鼓勵。”
不久前，江蘇店的一位員工給張暉發了一封郵件，描述了自己的工作狀況，張暉很快回復并鼓勵他繼續努力。“他們在這里都應該盡量保持快樂。雖然我們做管理者的不能使每一個人都快樂，如果他們保持一個積極向上、健康的心態，對業務都是非常有幫助的。”
騰創組建的第一天，張暉就告誡幾位主要負責人，“每一層管理者都應該是下一層業務人員的服務者，因為他們通過你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如果你總是布置任務而不去疏導、提供資源，就不是一個好的領導。”這種要求和張暉的個人經歷有關，“我在聯想做渠道，是從Sales做到副總裁的。我知道如何去對待人、尊重人，利用有限資源幫助別人。”
對于女兒，張暉也同樣鼓勵她表達自己的看法，看到孩子有什么困難主動詢問、幫助她。女兒有很多愛好，游泳、滑冰、跳舞，學這些東西“她都很興奮”，但是當張暉發現學習奧數對女兒而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后，他果斷地“刪除”了這門課外作業。
女兒小時候性格內向，這曾讓張暉有點擔心。“俗話說‘3歲看大’，她小時候遇到陌生人，只要輻射范圍在一兩米之內，肯定會哭。”為了改善孩子內向、不喜歡交流的一面，張暉煞費苦心。他經常帶孩子參加旅游團度假，自己先和小朋友熟悉溝通，然后再鼓勵女兒去和別人交朋友。
女兒在他的鼓勵中慢慢改變，而這種點滴付出的效果也讓張暉始料未及。最近，從小到大只當過語文課代表的女兒居然獲得了北京市海淀區三好學生的榮譽，“她怎么可能？”當女兒在飯桌上很平淡地告訴他這一事實時，張暉驚訝得“差點把筷子上夾的菜掉地上”。沒想到羞澀的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獲得更多的認可。要知道得到這個三好生的稱號，女兒也算過五關斬六將，“成績要全優，還要演講，由同學們投票選出來的。”
張暉很欣慰地看到了這一切：女兒現在敢于在全校師生面前吹奏笛子表演，作為學生代表升旗。張暉認為孩子是父母的側影，他教給女兒的寬容、自信正慢慢在她身上顯現，“我很高興看到孩子從內向到外向，從只想自己到也想別人，從獨自一人到帶領團隊做事。”
親情，“綁架”員工的心
盡管張暉覺得自己夠不上“好爸爸”，但還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他在盡最大的努力，尋找事業和生活的平衡。“我現在特別向往父母的生活方式，退休后他們每季度到世界各地玩一次”。
在張暉看來，工作是為了帶來更好的生活品質，帶給個人更多的自信和尊重。“工作只是一部分，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張暉親自督促人事部辦理了員工健身卡，并親歷親為參與各項健身運動。只要不忙，他就會在清晨來到健身房和同事們一起跑步鍛煉。為了讓更多的員工參與健身運動，他會把自己清晨鍛煉的感受寫進郵件，告訴員工快樂的感覺；他還會力邀健身俱樂部的教練到公司教會那些伏案疾書的員工怎樣做工間保健操；他還會“恩威并施”讓員工參加每周一次的羽毛球活動。
身為丈夫和父親，張暉體會到親情對工作的重要，同時也用親情回饋了他的員工。“我管筆記本事業部的三年，每年業績翻一番，獎金也是最高的。但是我覺得自己總是虧待這些家屬，包括自己的家屬和孩子。”2008年，時任聯想筆記本事業部總經理的張暉就精心策劃了一場“親情秀”。
影影綽綽的燭光，優雅的音樂，員工們帶著家屬走進了浪漫的竹屋里。在夢幻般的場景中，家人看到了孩子們的精彩表演，也見證了親人的出色。最感人的環節是，張暉請員工親自為他們的親人送上一份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施華洛士奇的名貴首飾。“我能看到員工家屬們欣喜的眼神和幸福的目光。”張暉說，自從那次年會之后，員工加班壓力小了很多，很多人都非常感謝他，“有男士留著眼淚對我說，老婆稱贊他們的團隊。”
張暉要為自己的團隊營造快樂的氛圍，去幫助他們“贏得更多的理解”。他用親情牢牢拴住了員工的心。在聯想任職時，“每個員工生小孩我都會去看，每個人結婚我都是證婚人。結婚湊紅包，都是我主持以部門名義送禮金。”張暉表示自己要把這套“親情大法”沿襲下去，復制到騰創當中，“我要讓我的員工踏實地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