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0
作家王爾德 (Oscar Wilde) 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無所事事是很難的事 (doing nothing is hard work)。對多數拼命工作的經理人來說,這句話再正確不過了。雖然“工作狂”經常被人隨意使用,但它真正指的是那些從身體和精神上都“對工作上癮”的人。
工作狂已經被視為一種強迫癥行為。在日本,karoshi(“過勞死”)每年會奪走近千人的生命。在中國和韓國,“因過度工作而死亡”現在都有了專門的詞匯,分別是“過勞死”和 gwarose。在歐洲,壓力和與壓力相關的疾病已經成為職業健康和安全問題專家的最大擔憂之一了。荷蘭學者甚至已經診斷出這樣一種綜合癥,即工作狂們在清閑時會有很高的心理壓力指數。他們稱,約有3%的人可能會受到這種“休閑疾病”的影響。
然而,工作狂現象的困惑在于,很難將它與普通的努力工作區分開來。很多國家都鼓勵努力工作,無論是在西方文化中,還是在日本、韓國和中國這些東方傳統社會里,努力工作均被視為一種美德。在《世界商務》(World Business) 雜志的一項全球調查中,有 49% 的被訪者都說,在公司“努力工作會得到鼓勵和贊賞”。
那些經常挑燈夜戰的人會得到升遷和獎金,那些工作家庭兩不誤的職業母親會受到人們的贊賞。我們就是生活在這樣一種工作狂文化中,工作狂也許是唯一一種不帶恥辱色彩的上癮行為。
這就是為什么工作狂現象沒有得到應有重視的原因。就連英國知名的成癮患者門診 Priory 也認為,“工作狂只是記者們喜歡寫的一些東西而已。”的確,關于工作狂的經驗證據很缺乏,部分原因是對工作狂沒有一個共同認可的定義,但我們不能小視這樣的現象,就是那些陷入工作癮中的人痛苦萬分。有兩個例子可清楚地說明這一點。
馬克是美國某個鄉村地區唯一一名醫生。他是個大忙人,要上門就診,要提供咨詢,要承擔當地醫療中心主任的工作,還要經常去法庭擔任法醫顧問。他不分晝夜地工作,忽視了生活失控的一些信號,例如晚上不回家而睡在辦公室里。一天晚上,他居然在開車回家時睡著了,汽車打了幾個滾之后才撞到東西停下來。
桑迪與丈夫經營著兩家零售店。她有五個孩子,每天總是有沒完沒了的事情做。她說,“我的生活每 15 分鐘就是一個單元。我喜歡爭分奪秒的感覺。”有一天,她的鄰居向她抱怨說,她總是不著家門,兒子都想她了。桑迪說:“當有人說我做媽媽不稱職時,我特別難過。”
何為工作狂
很多人都知道這樣兩種情況:疲于應付各種時間表和各種責任。這就是現代生活,就是要拼命干。
不過,大多數努力工作的人也知道怎么努力地玩,知道如何放松。而工作狂可不這樣。他們是有意去尋求忙碌的生活方式。他們喜歡趕時間,喜歡興奮和刺激,喜歡瘋狂地忙碌。對工作狂們來說,工作就是一切。他們的座右銘很可能是,“我工作,我存在”(I work, therefore I exist)。但是就像所有使人上癮的東西一樣,工作癮也會變得越來越嚴重且具有破壞性,最終常常需要一記響亮的警鐘才行,就像馬克和桑迪的情形一樣。
工作狂們不見得是優秀的工作者。他們常常是糟糕的管理者,因為他們不會把具體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他們會批評同事不愿像他們那樣長時間工作,從而破壞團隊的士氣。魯賓遜 (Bryan Robinson) 是北卡羅萊那大學的一名心理醫生和咨詢、特殊教育及兒童發展學的教授。他自己也曾是個工作狂。他說,他以前會把工作藏在假期里做,就像酒鬼把酒瓶藏起來一樣。
工作狂們除了工作以外沒有生活,沒有朋友,很少顧及家庭,當然也沒有休閑活動。魯賓遜說:“他們很難與人溝通,對人沒有感情。他們覺得工作比其他事情容易得多。他們在工作時才具有安全感,而到了社會生活中,他們是一片空白。”
蘭卡斯特大學 (Lancaster University) 的組織心理學和健康學教授庫珀 (Cary Cooper) 認為,是組織的要求把人們推向了工作狂,他們本來可能不會有這樣的傾向。“這有點像軟毒品會帶來硬毒品。剛開始你努力工作,然后就成了工作狂。”
按照庫珀的說法,這種生活方式影響了多達1/3的工作人口,而且《世界商務》雜志也發現,70% 以上的人經常在周末工作。庫珀說,這種現象是由兩個因素引起的:一是工作沒有安全感,二是長時間工作這種文化。“在發展中國家,人們為了生存,工作時間很長。”
戒掉工作癮
然而真正的工作狂,即那些選擇用工作充實生活一切的人,所占的比重要很小,按照庫珀的說法大約是5%。至于是什么促使他們這樣做,就像人們為什么會酗酒或吸毒一樣神秘莫測。也許是感情上出現了空白,也許是缺乏安全感。一位叫瑪麗的工作狂康復者這樣說,“就好像我身體里有一個黑洞,我用工作來填充它。而由于黑洞本身的特性,它不斷地從我這里吸走越來越多的東西。”
工作狂們得到的是一種沖動,一種缺我不行的感覺。而對于自尊心稍弱的人來講,這種思想是很誘人的。桑迪說,“當時我堅信,生意沒有我就無法運轉,而且我總認為自己能在半個小時里完成三個小時的工作。”